倒地在地的车玥池不仅仅额角流着血,嘴中还吐着唾沫,浑身抽搐着,车厘子手足无措,只是呜咽着泪眼婆娑,脸皱成一片,不断地抚摸着车玥池的脸,喊着:“哥哥,你醒醒啊,不要吓我啊。”
但车玥池只是翻着白眼,歪斜着眼,腿也直抽抽。车厘子的喊叫声惊醒了已经入睡的方家人。
华玉方世叶及方琛,还有方老夫人都迷蒙着双眼从楼走出房门,温炜和连漪也从一楼各自的管家卧室里走出来,阿香也被吵醒了,金毛繁星冲出来汪汪直叫,跑到了车厘子和哥哥车玥池的面前,舔着车玥池的脸,似乎是在问:“他怎么了?”
华玉看着半跪在地的车厘子和瘫倒在地的车玥池,以及目不转睛地盯着他们两个的方忖问道:“忖儿,这是怎么一回事儿?”
方忖似乎是愣住了,没有回答。方世叶接着问他旁边的温炜,严厉地说道:“快告诉我这是怎么一回事?”
温炜略显为难,眼光闪烁:“少爷他,少爷他把车厘子的哥哥打伤了。”
一旁的方琛见到此情此景,心里是偷着乐,不用他亲自动手,方忖他自己又给自己摊事了。方琛装出一脸悲伤的样子,不言而喻是做戏给大家看的,他先前察看了车玥池的伤势,接着将他扶到了沙发。
而厨房里工作的莫黛也惊慌失措地跑了出来,看见了此刻躺在沙发半昏迷状态的车玥池,她是又惊又吓,眼泪夺眶而出:“师哥,师哥,你别吓我,快醒醒,快醒醒啊!”
接着莫黛就问瘫软在地的车厘子车玥池怎么会变成这个样子,是被谁打的。车厘子含着愤恨的带着血丝的眼看向了方忖:“是他,是方忖打伤了哥哥。”
莫黛转过身就想要和方忖理论,“我师哥都已经痴痴傻傻的了,你为何要还要如此的欺侮他?!”
方忖也针锋相对,指了指自己受伤的胳膊:“谁叫他像只饿狼一样扑过来咬我的胳膊?”
跪倒在地的车厘子大哭道:“还不是因为你刁难我在先,故意把咖啡泼在地,又不给我擦地,还要我下跪,哥哥看不下去了,才咬你的。你扪心自问,你像个男人吗?”
方忖彻底被车厘子那句“你像个男人吗?”给激怒了,他声嘶力竭地吼道:“对,我不是个男人,那个傻子的行为就像个男人?”方忖的眼瞪得老大,好像要吃了车厘子一般,分明是他的不对,却不知怎的发了无名之火。大概还是因为车厘子一直在维护哥哥车玥池吧。
“你这个狂妄的家伙!”莫黛冲着方忖喊道。
“别以为你曾经救过我的命,我就不敢骂你!”方忖也回敬道。
“够了,都别吵了!”方世叶从楼缓缓走下了楼梯,他看了一眼车厘子身旁地的咖啡渍,再结合车厘子的陈述及此情此景,方世叶大概明白是怎么一回事了。
“忖儿,你真不是个东西!连自己的恩人都为难,你真不算是个男人,不配做我方世叶的儿子,你丢尽了方家的脸。”说完此话,方世叶快步走前,猛地扇了方忖一巴掌,“这一巴掌是我代车厘子及她的哥哥扇你的,你这个忘恩负义的东西!”
意识到自己刚才失态的方忖,突然不作声了,只是杵在那里像个木桩子。
亲眼目睹方忖被扇了一巴掌的方琛,心里甭提多开心和幸灾乐祸了。想起之前因为弟弟方忖的原因,他被父亲方世叶扇了一把掌,至今还耿耿于怀,如今也让方忖尝到了皮肉之苦,方琛是开心至极。但面仍旧一副面不改色心不跳的样子,静静地观看这一场表演。
华玉和方老夫人也匆匆下了楼,华玉扶着老夫人来到方忖面前:“忖儿,你怎么变成这个样子了?”
方忖低头看着自己的鞋,这时他的左胳膊抽搐了一下,伤口有些疼,华玉捋起方忖左胳膊的袖子,只见胳膊外侧被咬的血肉模糊,留下了一道深深牙齿印。华玉看着看着又有些心疼。
温炜在一旁也故意打着圆场,“二少爷也伤的不轻哪,要不这样就扯平吧。”
华玉和方世叶同时瞪了温炜一眼,温炜知道自己说错了话,便闭了嘴。
车厘子还在抱着车玥池哭,莫黛也在哭喊着车玥池。方忖见车厘子搂着车玥池哭泣着,心里莫名就升腾起一股子的醋意,这个女人都没为自己这么哭过。也许她认为自己不配。
还是方琛走前去,故意讨好车厘子和莫黛道:“还不赶快把人送医院,我开我的私家车送你们,不过不能让救护车来我们家,因为会分分钟头条的那种。”
看着方琛一副救人于水火之中的模样,车厘子赶紧感激地点了点头:“方大少爷,您真是个好人!”
“快,温炜过来给我搭把手。”说着方琛就把沙发卧倒的车玥池背起到身,准备送他去医院。
看着方琛变得这么积极主动,乐观助人,仿佛儿子又回到了他小时候的样子,方父方世叶是倍感欣慰。
待方琛载着车厘子莫黛及受伤的车玥池赶赴医院后,方世叶对方忖又是一阵劈头盖脸地数落:“你啊,你要多学学你哥哥,你什么时候才能和你哥哥那样稳重?真是气死我了,唉。”
方忖本来想默不作声,息事宁人的,结果父亲要他学习那个阴险狡诈又两面三刀的哥哥,他的倔脾气就来了,冲着父亲说道:“他没有我要学习的地方,他的身除了他的性别没一样真的地方,虚伪的人不需要我去学习。”
方世叶也火大了,他刚准备抬手好好教训一下方忖,让他这么胆大包天居然敢污蔑他自己的哥哥,但是他悬到半空中的手停了下来,而是重重地打在了自己的脸。
“都怪我,平时太宠你了,没有教育好你。都怪为父。”方世叶的脸在夜色中越发的黯淡。
华玉过来轻柔地抚摸着方世叶红肿的脸,对他哀怨地说道:“这不怪你,怪我,是我一昧迁就儿子,让他养成了自私自利的的品格,对,慈母多败儿。”
方忖没有想到父亲和母亲会这么说,顿时觉得羞愧难当,他就像当日在小渔村向车父车母下跪时那样跪在了华玉和方世叶的面前,低着头闷声说道:“爸,妈,是我错了。”
方世叶和华玉也没有料到儿子会下跪,方世叶看了一眼方忖是长叹了一口气:“知道错就好,男儿膝下有黄金,起来吧。”
“不过日后,可不能再为难车厘子他们了。”华玉说着扶着儿子方忖的胳膊示意让他站起来。
这时方世叶内心又有一种想法迸出,方忖虽顽劣却并不是不能教育,他本质还是善良的,也许自己应该多给他点机会。
温炜也在一旁扶方忖起来,不过他倒不是想真的扶方忖,只是下人对主子必须要如此。毕竟他到底还是华依夫人的人。
“少爷的伤口也挺深的,要不我去给少爷拿医药箱先包扎包扎,再开车送他去医院。”温炜说道。
连漪忙说:“我去拿吧。”就把医药箱拿给了温炜。
温炜细心地给方忖包扎好了伤口,不愧是在外面经历过大风大浪的亡命之徒,他以前在外面受伤,没有连漪在身边的时候,都是自己包扎,自然包扎手法娴熟。
这利落地包扎手法引起了方忖的好奇:“温炜,你手法挺熟啊,和谁学的?“
“啊,”被问住了温炜一时卡住了。
口齿伶俐的连漪替他回答道:“我们做管家的,都要掌握这一技能的,有专门的训练过。”
方忖瞧了一眼连漪和温炜,“连漪,你好像挺关心温炜的,莫不是看他了吧?”
连漪立马羞红了脸,连忙摆手回道:“哪里有,温总管我哪里敢奢求。不过是出于共事关系帮忙回答一下罢了。”
“哦,真的吗?”方忖有些奇怪地笑了笑。
这个方忖,真是没事找事,好好提这个干嘛?温炜心想。莫非他已经知道我和连漪的关系了?
另一头医院里,方琛忙前忙后地为车玥池他们挂急诊就医,车厘子看着忙碌的方琛,恭敬地弯下腰,再次说道:“谢谢你了,方琛少爷。”
方琛友善地说:“没什么,不要那么客气,在外面就不要叫我少爷了。叫我方琛就好了。”
“那好,方琛,你先回去吧,有我和莫黛留在这里陪着哥哥就好了。”车厘子对方琛说道。
“好吧,希望你哥哥能平安醒来。”方琛冲车厘子笑笑。
“谢谢你了。”车厘子致以诚挚的感谢。
方琛走后,车厘子和莫黛留在病房看着哥哥,夜已经很深了,车厘子和莫黛经不住瞌睡虫的诱惑,都打着哈欠相继入睡,莫黛靠在病房的椅子睡着了。而车厘子则搬了个凳子,坐在哥哥的病床边,趴在哥哥旁边睡着了。
外面星光闪烁,忽明又乎暗,一片叶子顺着风的传送进入窗口,落在了病床哥哥的睫毛。
哥哥微微眨了一下眼,将眼皮的叶子拂落,他缓缓地睁开了眼睛,看了一下周围的世界,好像刚刚才从一个久违的梦中醒来。
他喃喃自语:“我这是在哪儿?”
再低头一看,妹妹车厘子就趴在自己的床边睡着了,他想去摸一下妹妹的头,结果浑身酸痛,特别是自己的头,是特别的疼痛,好像被什么人给打了一样。
他看了看妹妹车厘子,已经睡熟了,再看看她的左脸颊,居然有块深红色的疤,妹妹这是怎么了?车玥池用力回想这几个月所发生的事,记忆穿插到他和蓝忆及车厘子山采草药遇灰狼,他断后,被狼咬,杀狼,掉落山崖。他想起来自己似乎有一段时间是傻了。
他忆起自己曾同车厘子假成亲,然后爹死在了火海里,车厘子被烧伤,娘又病死,蓝忆后来又和车厘子结了婚,再到蓝忆找回记忆,恢复方忖的少爷身份,车厘子怀孕,自己被接到方家,车厘子被欺负,自己咬了方忖胳膊,再紧接着方忖把自己揍进了医院里……
车玥池不禁皱起了眉头。
他低头看着熟睡的妹妹,妹妹的侧脸好像天使,他忍不住吻了吻妹妹的额头……这个辛苦的小傻瓜……