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些天一来,方家是忙作一团,接待新闻媒体,破除不实传言。下下一家老少是心力交瘁。因为方忖和方琛的案件,方氏集团是股市大跌,方世叶一整天都闷闷不乐的,华玉看在眼里是心疼在心里。
方琛也从医院里康复回来了,方家人特地为他安排了欢迎仪式。方琛是有些心虚的接受了这个仪式,倒是方忖对哥哥的态度似乎有些缓和,也许是看方琛经历了这惊心动魄的生死一劫,他心生了怜悯也未曾可知。
就是因为方家突然遇到了这么多棘手的事情,方忖一时无瑕顾及车厘子,再说他现在很痛恨车厘子把话说得那么绝,为了逃离他甚至不惜举家搬迁。一想到她所说的那些刺痛人心的话以及她的所做所为,方忖就气得攥紧手心,牙关咯咯作响,这个女人,居然背叛自己,太可恶了!
于是本来约定好去民政局离婚的那天方忖也没去,他本来是不想要离婚,要车厘子心痛后悔一辈子。但是一想到曲卿荷,他又犹豫了,这样做是不是对曲卿荷太过不公平。毕竟自己是逞一时之气,而曲卿荷是无辜的呀,他还等着自己娶她呢。
再三思量,方忖决定还是斩断与车厘子的情丝,给曲卿荷一个交代,对于一个已经不爱自己还抛弃自己的女人而言,他不必浪费真心在她身,方忖心想。
再一想到那天曲卿荷妈妈在医院对他说的话,于是方忖打定了主意,与车厘子离婚。
车厘子也在家中日夜辗转反侧,反复回想自己对方忖说的话是不是重了些,毕竟为了彻底的让方忖伤心,她可是说了许许多多决绝的话啊,字字扎心。其实在车厘子心里,她喜欢的就是方忖这个人,无论是以前的蓝忆还是现在的方忖,她都爱。但是现在恐怕是无法挽回了吧。
车厘子那日在民政局等了许久,都不见方忖来,以为方忖念旧情不舍得来与她离婚。从午等到下午,都未曾见到方忖的半片影踪。于是车厘子郁郁寡欢地从当地的民政局离开了。
回到家中的车厘子决定还是不能这么等下去,不知道方忖葫芦里到底卖的是什么药,于是决定通知方忖尽快办理离婚手续,既然一开始演戏就要把戏演好直到落幕。
其实车厘子在想如果方忖就是个简简单单的人,不是什么方家二少爷,没有那么雄厚的背景,没有学历文化的差异,最重要的是他没有一个那么爱他的即将结婚的女朋友该有多好。这样自己就不会自卑,不会懦弱,更不会吃醋,而是会坦然面对这段感情,让它在蓝天下自由显露。
不过现在想得再多也于事无补了,车厘子只期方忖不要太过恨她,他能和曲卿荷美满过一生就好了,也算牺牲了小我成就了大我。毕竟此刻脸有疤的车厘子是那么的不自信,她把自己看得很渺小,低到尘埃里。但她已不知方忖已恨她至极了。
那一日,方忖去医院看完曲卿荷的母亲,带着曲卿荷去了游乐场过后,自己就回了家。
他回家后先照例逗弄了金毛繁星,然后又和奶奶及妈打了招呼才回到方家私人图书馆,继续找一本书来看,他挑了一本看了不知多少遍的《百年孤独》,想再度细细回味那致命的孤独感与文化的厚重感。
只听得华玉同方老太的小声对话。
“妈,你有没有发觉最近忖儿有些变了?”
“是啊,儿媳,忖儿是变了。”满头银发的方老太笑容满面地说道,她脸的道道沟壑都被甜蜜的笑容给填平了。
“忖儿是变得听话多了,也有礼貌多了。自从从小渔村回来,人情味浓了,看来小渔村真的是个民风淳朴的风水宝地啊。”华玉也是眉开眼笑地说道,“只不过个性还是老样子,自由且放逐自我。”
自从方琛出事,华依回来,好久都没看到华玉这样开心了,方老太是打心眼里为华玉开心。
“对了,话说到小渔村,我们是好久都没去看那对兄妹了,也得要抽个空看看我们的恩人。”
“是救了忖儿的那对兄妹?”
“正是。”
方老太和华玉刚这么说着,家里的客厅电话就响了,温炜走前去接通了电话。
“喂,您好,这是方家,请问您找谁?”温炜的声音谦和不失礼节,深沉又带有磁性。
对面话筒传来一个清澈的女声:“我要找你家少爷,方忖,我有事儿找他。”
“好,您稍等片刻。”温炜用右手半只手掌捂住话筒,对着夫人华玉弯腰鞠了一躬说道,“夫人,有人找二少爷。”
“问一下,是谁要找少爷。”
“好的。”温炜移开捂住听筒的手接着颇恭敬地说,“请问您是,我好通报。”
对方停了半晌,回道:“我,我是之前小渔村的车厘子。”
一听是车厘子,温炜心里笑了,原来是那个小渔村救了方忖的脸部被烧伤的小丫头片子,长得是挺不错的,又娇艳又清纯,只可惜脸毁了。不过谁叫她自讨苦吃,救了方忖,就是和他温炜作对,也就是他的敌人。
于是温炜客套了两句:“原来是我家少爷的恩人车厘子啊,您稍等,我这就去通报。”
温炜对华玉及方老夫人说道:“是二少爷的救命恩人车厘子打来的。”
“既然是车厘子,就赶快去通知忖儿来接电话,他一整天游手好闲的,在公司不工作,就知道玩,现在正好,该是我们报恩的时候了,看看车厘子有什么需求。”
“是的,夫人。”
温炜敲响了私人图书馆的门,此时方忖正在翻读着那本《百年孤独》,沉浸其中,未听到耳边的敲门声。
“少爷,少爷。”温炜又提高了嗓门,“车厘子打电话来要找少爷您。”
好半天方忖才缓过神来,这敲门声扰得他心烦意乱的,一听是车厘子打的电话,方忖就怒火中烧,痛字胸中绕。嚷嚷道:“不接,不接。”
“可那是您的恩人车厘子的电话……”
“恩人又怎样,恩人就大过天吗,我就要一辈子欠着她的,听她使唤?”
温炜心下一惊,听这个语气,方忖应该是和车厘子发生了什么矛盾,至于是什么矛盾,他就无从知晓了。
于是温炜只得无奈退回客厅,对夫人华玉摇头道:“少爷不接。”
“不接?”华玉这就纳闷了,之前两人关系好好的,再不说别的,就是车厘子救了忖儿,依忖儿有恩必报的性格,不会不接电话的,这其中一定有什么误会。
“忖儿不接,我来接。”说着华玉就走前去接通了电话。
“喂,是车厘子吗?近来可好?”华玉有礼貌地问候车厘子。
“你是,是夫人吗?方忖他呢,他怎么不接电话?”电话那头的车厘子说这话时怯生生的。
“是我,要不你有什么事就告诉我好了,我再转告给忖儿。”
“夫人,不好意思,您还是叫方忖他来接一下电话吧,我有事找他。”
华玉愣神了一会儿,接着说:“你别急,我这就去叫忖儿来接电话,你等等。”
华玉在连漪的搀扶下快步走至私人图书馆,敲了敲门,方忖以为是温炜,低吼道:“走!别烦我!”
“忖儿,是妈啊,你开开门。”
终于在听到是母亲的声音后,方忖才打开了门。
“妈。什么事?”
“车厘子给你打电话,为什么不接?快去接。”
“妈,我……”看了看母亲华玉那坚定的眼神,方忖不情愿地来到客厅接通了电话。
“喂,我是方忖。找我什么事。”方忖用一种漫不经心的语气说着。
“方忖,之前说好去民政局办理离婚手续的,你没去,我想好了,明天我们去民政局把手续给办了吧。”
一听到是急着要办理离婚手续,方忖心里就向车厘子啐了几口唾沫,自己之前有多爱她现在自己就有多恨她,他心想车厘子一定是在骗他,是在骗婚,为的就是离婚瓜分他方家的家产,她车厘子根本就不爱自己。
于是方忖贴近话筒,用周围人听不清的声音对话筒那头的车厘子说道:“我告诉你,车厘子,我随时奉陪,不过我方家的钱你是拿不到一分的,因为你欺骗并背叛了我。”
车厘子沉默了好大一会儿,其实她是一直在抑制自己的情绪,让自己抖作一团的喉头平静,不至于呜咽出声来,恢复好情绪才说了句:“那好吧,随便你,明天民政局见。”接着车厘子就挂断了电话。
才一挂断电话,车厘子的泪就哗哗地往下流淌,她蜷缩在电话亭的一角,环抱双肩恸哭失声,惹得电话亭的老板不住的安慰:“小姑娘,你怎么了?”
车厘子只是默不作声地只摇头,将头埋在自己的怀里,任凭泪水恣意流淌,发丝蘸着泪水从胳臂间的缝隙里流淌了出来,她的脸此刻已汪洋成海。
方忖见车厘子一声不响的就挂断了电话,他也重重的将电话给挂断了,接着掩盖着怒气回到了自己的卧室,没有去私人图书馆,期间金毛繁星对他汪汪叫了两声,似在关心他,他也没有搭理。
只留得华玉和方老夫人在原地,不知发生了什么。
回到卧室的方忖心痛得像原子弹炸裂了他的心,这个狠心的恶毒女人,也许早就知道我的身份故意瞒着不说,然后欺骗我结婚,目的就是为了离婚骗去家产。方忖在怨念下,越想越离谱,将一切的罪过都推到了车厘子的身。
方忖心想我一个堂堂方氏集团的二少爷被骗婚,多没面子,不过后来他转念一想自己当时失忆一没身份证二没户口本的是怎么在民政局领的证?他陷入了沉思……
车厘子哭完后落寞的回了家,她双眼无神,这些天来已消瘦了许多许多,可方忖他又怎知车厘子“衣带渐宽终不悔,为君消得人憔悴”呢。
车玥池看着妹妹眼泪汪汪地回到了家是心疼不已,对妹妹车厘子说:“车厘子,蓝忆不要你了,你嫁给我好不好?我要你啊。”
车厘子抹干了眼泪,勉强笑着说:“哥,说什么胡话,虽然你不是我亲哥哥,但是我一直把你当亲哥哥看。”
车玥池又揉了揉脑袋:“那你别哭了好不好?我们吃糖糖。”说着变戏法似的从口袋里掏出了一根棒棒糖递给了妹妹车厘子。
车厘子噗嗤一声破涕为笑,看着已成低能儿的哥哥,她是既无奈又好笑。
“唉,哥哥啊,哥哥,你什么时候才能恢复智能呢?连蓝忆都恢复记忆了,我想你也不会远了吧。”
车厘子对方忖的思念如涛涛江水绵延不绝,而方忖对车厘子的仇恨如皑皑冰原横亘千里。
试问一句玲珑骰子安红豆,入骨相思知不知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