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听到了这个,还真是一点都不意外呢!”金苗苗冷笑了一声,“他们还真的是不见棺材不落泪,不撞南墙不回头。”
“不够准确。”沈茶拍了拍她,“他们是见了棺材也不会落泪,撞了南墙也不会回头,不是吗?”
“其实,大部分的氏族还是很好的,越有名望的,越在乎自己的名声,越不会做出这种有损自己名声的事情来,通常都是那些名不见经传的。”
“对的。”金苗苗点点头,“大氏族偃旗息鼓了,他们就觉得自己容易出头了。然而,他们选择的出头方式,可是跟人家完全不同的,不是吗?”她掰着手指头,说道,“要么勾结青莲教,要么勾结辽夏贩卖私盐、贩卖铁器,贩卖茶叶,为的不都是想要借外力来给大夏皇室添麻烦,证实大夏皇室无能,离了他们这些氏族,什么也做不好吗?给大夏皇室、大夏的朝臣定了这样一个基调,他们要求参与朝政、要求废除氏族不能参与科举,不能入仕为官就顺理成章了。”她一摊手,“处处都在毁掉大夏,还觉得自己多厉害!”
“为了自身的利益,为了家族的利益,不惜出卖国家的利益,这些氏族还真是深明大义呢!如果真的交给他们,可能过不了半年,就会变成前朝一样了。”金菁哼了一声,说道,“前朝虽然在他们的治理下倒是延续了几百年的时间,但一直都是垂死挣扎,不断的靠着委曲求全、不断的靠着求和来延续的。我记得沈伯父和薛伯父都说过,先祖们一边跟前朝的人打仗,还要一边防御来自边境的敌人。”
“对啊!”晏伯轻轻拍拍秦正,“你秦伯父家里不就是这样的吗?都是某些氏族造的孽啊!”
“所以,我就不明白了,他们到底是哪儿来的自信,觉得这块土地缺了他们不行的?”金菁翻了个白眼,没好气的说道,“他们走私那些禁物来牟利是一方面,另外一方面,不就是壮大了辽金吗?最终不就是边关的百姓倒霉吗?这就是他们自己说的,他们必须要掌权的朝堂?”
“就是说!”梅林也愤愤不平的说道,“如果真的让他们掌权,他们早晚把大夏卖了,还要看看自己家里的金子、银子是不是赚够了呢!”
秦正看看这三个义愤填膺的小孩,又看看沈昊林、沈茶和薛瑞天,朝着他们轻轻一挑眉。
“你们怎么不说话?没有什么意见想要发表的吗?”
“没什么想说的,这个都是在意料之中的。”沈茶和沈昊林、薛瑞天交换了一个眼神,轻轻叹了口气,“他们的无耻,为了私利而不择手段,我们早就已经领教过了。你们看看宁家干的事情,不已经很能说明问题了?这还有什么好惊讶的?再说了,这才哪儿到哪儿?他们做过的事情有很多都比这个严重多了,以至于他们做出再出乎意料的事,都不觉得有问题。”
“是啊!”薛瑞天轻轻叹了口气,“走私盐铁这种生意,还算是比较正常的,历朝历代都有嘛,对不对?只要有门路,不少人都会选择铤而走险的。但他们还做了一门生意,那就太令人发指了。”
“还有一门?”金苗苗看着薛瑞天,微微一皱眉,“是什么?”
“你不知道?前些年在江南,出了一桩惊天巨案,震惊整个朝堂,不过,这个案子是在江宁府案之后了,大概过了有十年的时间。”
“也就是说,他们之前搞了一个江宁府案,后来又搞出来了一个惊天巨案?”
“没错。”薛瑞天点点头,“这次的案子事发地在扬州府,有几个望族培养了一批人,这批人不干别的,就是专门上街拐十个月到三岁的小孩子,无论是小男孩,还是小女孩,全都要。拐来之后,再进行分类,符合他们要求的专门卖给辽金的贵族,剩下的就不知去向。”他看向沈茶,“这个案子,你应该知道的,对吧?如果调
查青莲教的话,应该能查得到,是不是?”
“对,这个案子,他们和青莲教有勾连,青莲教负责帮忙为他们提供运输途径。”提到这个案子,沈茶的脸色一下子就不好看了,“我记得,卷宗里面记录过,那段时间,辽金的境内突然多了很多的青楼楚馆,而里面的姑娘和小公子并不是辽金的人,而是夏人,就是从常州府过去的。当然,十个月到三岁肯定不会出来的,一般都是养到六七岁,就开始出现在这些地方了。辽金很多贵族是喜欢小女孩的,还有不少喜欢小男孩的,如果看上了,只需要支付一笔钱,就能把人领回家。领回去之后要是不喜欢了,还可以重新发卖。”她轻轻叹了口气,说道,“他们的命运可想而知,幸运一点的,有可能回到故国,大部分是不幸的,找到的时候,可能仅存一副尸骸,有的甚至连尸骸都没有。”
“真是一帮畜生!”
“可他们自己并不是这样认为的。”沈茶看了眼愤愤不平的梅林,轻笑了一声,说道,“他们被抓之后,对自己的行为供认不讳,并不觉得自己做的有什么问题,甚至认为自己是拯救那些孩子的恩人,他们应该感恩戴德才是。”
“为什么?”金苗苗狠狠拍了一下桌子,“凭什么?”
“因为这些小孩就算留在大夏,也不一定能长大,或者说,也不一定不被家人卖掉。”
“明白了。”听薛瑞天这样一说,金苗苗立刻就懂了,“就是穷苦人家的小孩,还有那些只重男丁、轻视女孩的人家,对吧?”“对。”沈茶点点头,“当然,那些小孩子里面也不单单是被拐的,还有被家里人卖掉的。”
“前些年,虽然年景不好,但也不至于卖儿卖女吧?又是江南这种富庶之地”金苗苗忍不住摇摇头,“说不清这到底是他们的爹娘太可恶了,还是这帮人贩子太可恶了。”
“各有各的可恶吧!!”沈茶摸摸下巴,喝了口茶,“就像是贩卖盐铁一样,这些世家做这种买卖,也不是一两次了,他们这种生意都持续了很长一段时间,最早可以追溯到前朝。”
“小茶,你的意思是”金苗苗忍不住吞了一口口水,“这样的生意做了好几代人?”
“你没听错,小茶就是这个意思。”秦正轻轻一挑眉,“你们知道吴江府的谢家和清越的孙家?”看到金苗苗点头,他又继续说道,“他们最开始就是靠这个起家的。”
“他们不是有名的积善之家?居然是靠着当人贩子起家的?太不可思议了!”
“积善之家也确实是积善之家,但祖先靠着当人贩子累积家产也是真的,只不过,他们做这一行当也是迫不得已的。他们不是拐小孩子卖,最开始卖的也是自家的孩子。”
“因为穷?养不起?”
“对!”秦正点点头,“他们两家本来都在同一个村子,算是邻居。最开始接触这个,好像是因为家里有人生了大病,需要很名贵的药材,药钱就是很贵很贵的,他们家孩子多,再加上高额的药费,也是没办法,只能忍痛卖了自己的孩子,卖掉的银子换了药材。最开始卖孩子,是往皇宫里面,前朝末年,因为没有女眷,所以需要的都是大量的内侍,很多实在过不下去了的人家都开始卖自家的小男孩,年纪小、长得不错的,价钱相对比较高。谢家和孙家就赶上了这个时段,他们每家都有十多个男孩,最终卖掉了七八个,倒是真的狠狠赚了一笔。再加上没过多久,病人就过世了,连药费这一部分都省下来了,他们算是赚了第一桶金。后来,他们就把这个干成了一定的规模,亲戚、邻居家里谁有这个需要,都会来找他们。到了后来,方圆百十里的,都来找他们,渐渐就有了名气。”
“也就是说,他们不去拐孩子,而是等着人上门,是吗?”
“对啊,前朝最后
的几十年,除了世家之外,所有人的日子都过得很辛苦,卖儿卖女其实都是常态的,如果有知根知底的人是做这个的,还能得到一些自己孩子的消息,总比那些黑心的要好很多,不是吗?”秦正叹了口气,又继续说道,“只不过,他们两家在前朝覆灭之后,就金盆洗手不干了。毕竟发迹的来路不正,哪怕是形势所迫,也是做了不少亏心事、缺德事,说不准还会祸及子孙。所以,接下来的这一百多年,他们两家之中都有从小就出家为僧、出家为尼的族人。”
“出家?”金苗苗和梅林相互看了看,说道,“是为了恕罪吗?”
“一来为祖先恕罪,二来为那些经过他们手的小孩祈福,还有就是为了后世子孙祈福。不仅如此,这两家的族人也做了很多的善事,这一百多年也出了很多有名望的大善人,所以,时间久了,慢慢的名声也就变得好了,要不然怎么能成为积善之家呢?”
“明白了。”金苗苗点点头,“可不管怎么说,他们这是形势所迫,虽然做的不是好事,但在那个时期,也难受是不是相对的救了一些人家,至少无论是忍痛卖儿卖女的父母,还是被卖掉的孩子,都有可能在乱世之中活下来。可那些不以为耻、反以为荣的江南世家,并不是因为情势所迫,纯粹就是为了自己的利益,且包藏祸心,反正都不是好人。”
“他们确实不是好人。”秦正轻轻一挑眉,朝着金苗苗笑了笑,说道,“说这个案子呢,也没有其他的目的,就是要告诉你们,他们没有底线和原则,甚至没有人性的。”
“是啊,毕竟人和人命在他们眼中都是可以买卖的货物,何况盐铁呢!”
“这么一听,感觉二爷爷的调查之路会非常艰难。”沈茶看看沈昊林、薛瑞天,又看看秦正和晏伯,“江宁府,虽然提起来的次数好像不如像扬州府、松江府、常州府这样的州府多,看上去也不如这几个州府有名气,但出的名人似乎也不少,而且从富庶程度来看,也不比那些有名的州府差很多。”
“闷声发大财的典型。”沈昊林点点头,“因为江宁府来往的客商很多,镖局、武馆也很多,大概其他州府的镖局、武馆加在一起,也没有江宁府的多。”
“这么恐怖?”沈茶微微一皱眉,“他们不是瞧不起武人?”
“江湖人和当兵的,怎么能是一回事?”秦正坐着有点累了,站起身来,找了个空地方,慢悠悠的开始打拳,活动活动筋骨,说道,“世家很多子弟都是文武全才的。”
“没错。”晏伯和岐伯异口同声的说道,两个人看了看对方,还是曾经常年居住在江南的岐伯继续解释,“江湖上很多有名的剑客、侠客都是世家子弟,很多世家也都有类似镖局、武馆这样的产业。”
“我也听说过。”金菁摸摸下巴,“江南很多镖局、武馆都是从江宁府衍生出来的,是吧?”
“没错。”秦正继续慢悠悠的打他的养生拳,说道,“二爷就算是从柳世伯那里借了人,在调查的过程中多少还是有点捉襟见肘的。毕竟牵扯进来的铺子和家族有点多,有不少铺子为了自己这种私底下的买卖不被发现,还专门从镖局请了护卫,他但凡有点异常举动,就会被盯上的。”
“这倒是。”沈茶想了想,“那二爷爷要怎么做呢?”
“他当时是不知道这些的,所以,在城里溜达了两三天就被人盯上了。”
“盯上了?”沈茶看秦正打拳,自己也站起来,走到秦正旁边,跟他一起打,忍不住笑了一下,“这就被人跟踪了?这是不是暴露的有点太早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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