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秦立六十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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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七十章 伐秦之谋(三)

三日之后,原来寂静的安邑城的官署,顿时热闹起来。

安邑城门一开,无数背着“急”字旗的骑兵,便自官署起,哒哒哒,向城门疾驰而后蜂拥而出,四散向各郡,拍马驶去。

原来几月没有召开国朝的魏王瑩,今日突然下令魏国吏部,召魏国各地主要官员,连同王公大臣,于本月十五,也就是五天后,在魏国的顺德殿召开大朝会。

本来大朝会,魏国每月都会召开一次。

只不过近来,由于魏王瑩身居幕后,原先朝会之事便是成为一个形式。国朝政务于是大多被魏国各部长官,在各自的班房中,连同魏国内的秘书监一起处理。

起初百官还颇有微词,毕竟历代明君都是勤于政务,哪像魏王瑩现在这样撒手不管,做一个只知享乐的国君。何况当世,还有一个隐隐威胁着魏国的齐国,在身旁虎视眈眈。

不过一段时间后,魏廷的各位大臣不仅没有继续抱怨,反而大加赞扬魏王瑩的垂拱之治,言圣王在朝,受昊天之德,顺阴阳之大势而天下天平。

毕竟,一旦国君无为而治,那么大臣手中的权力便慢慢变大,这当正是那些争权夺利的大臣所想看到的。

可是现在魏王突然召开朝会,而且还连同各郡长官一起召回,朝中一副将有大事发生的样子。

顿时让那些因魏王瑩放权,而暗自窃喜,一心蝇营狗苟的大臣们心慌意乱,生怕魏王瑩开始秋后算账。

于是平时高高在的魏国大臣,此时便像一个个狡猾贪婪的商人一样,暗地里互相联系,走动,努力抹干净自己的马脚,忐忑地等待着大朝会的召开。

而在家中狐疑几天,辗转反侧的公子卬却不一样,在得知魏王瑩召开朝会后,反而大舒一口气。因为他知道,他这位刻薄寡恩的王兄,在这几天终于做出了决定,而这最后的结果正是他所期望的。

咚咚咚...,魏国的大朝会在钟鼓中便开始了。

在吏部几天竭力地通知调配之下,各地的官员也终于按时到达安邑,此时便在魏宫宫外,排着整齐的两列队伍等候,然后在肃穆的钟声中,慢慢向顺德殿走去。

“魏王到”。

“我王万年,魏国万年”,顺德殿早已挤满穿着不同色阶朝服的魏国大臣,此时见到魏王瑩身后高举着仪仗,脸色严肃,龙威燕颌地走来,一副威势逼人的样子,顿时个个屏着呼吸,连忙跪下高声道。

“众卿平身”,魏王瑩登殿中台阶之,威严的收了收自己宽大的衣袖,然后转身打量着殿中的大臣沉声道,虎虎生威的模样让殿中的大臣,顿时感到心惊肉跳。

要知道以前魏王瑩,一向都是一副平易近人的做派,魏国朝堂之也是一派君臣相洽,如鱼得水的氛围。哪像今日这般模样,殿中凝重的气氛冰冷得让人感到害怕。

现在不光高举着仪仗,而且殿中早就布置好大量甲胄在身,手持利剑,面色不善看着殿中大臣的魏王宫卫军,殿中的大臣顿时人心惶惶,不知所措。

公子卬此时心中也十分的糊涂,本来还以为魏王瑩会为公孙痤一事而在朝堂之大发雷霆,可看现在殿中凝重的样子,心中顿时却拿不准主意。

于是刚准备出列奏,刺探端坐在殿魏王瑩的心意,那知御史台的几个御史此时却纷纷出列奏,弹劾地方大臣欺瞒魏廷,相互勾结,有谋反之意。

听完堂御史所说之后,公子卬顿时心中越发疑惑。

要知道国中事务,近来几乎都经过他公子卬手中。若是有地方官员谋反,弹劾的公文他早就看到了,而不是像现在一无所知的样子。

顿时对不远处的御史大夫郭忧连连示意,可惜郭忧似乎完全没发现一样,一副神游天外的样子,让公子卬心中顿时有一种不好的预感。

公子卬还没有进一步细想,便听到殿中魏王瑩对于他的询问,便连忙硬着头皮出来回奏。

只听端坐在王座的魏王瑩,指着殿中的几个御史,对公子卬平淡地问道:“尚书大人,近来处理国中大事,可知道御史所奏之事?”

公子卬一听魏王话中隐隐的责备之意,顿时心慌意乱。

毕竟自己实在是不知道此事,同时也疑惑魏王瑩,今日不是应该商议公孙痤叛国之事吗?为何现在似乎将矛头隐隐指向他,一时不知道该如何回答。

可是随着殿中的大臣,渐渐也将目光盯着他之时,公子卬顿时越发惶恐,手脚发麻,背生出冷汗,只能颤抖地说:“禀告我王,臣不知”。

“哈哈,身为辅国大臣,有勘察朝中大臣之责。

现在国中有大臣不轨,你就一句臣不知,你说你整天在干什么?”,魏王瑩顿时用力一拍面前的案几,大声斥责道。

公子卬一听,顿时心中大急,连忙告罪。

毕竟,现在的情况根本不是他朝之前所预料的,听魏王之意,分明已经对自己心生不满。难道魏王已经发现自己背叛他吗?公子卬心中忍不住想到。

可是若是如此,公子卬想到,凭自己对于自己王兄的了解,自己早就应该被魏王身边的亲卫拘捕而后杀掉,哪里让自己在世界多活一秒。

何况现在这大庭广众之下,魏王瑩更不会撕破这层关系。要不然就是在告诉所有人,他魏王瑩身边十几年的忠仆,现在公然反叛他的这个丑恶事实。

那他魏王瑩不是成为天下最大的笑话吗?那他魏王瑩一直以来所维持的世之明君的面目,岂不被他自己亲手摧毁?毕竟连跟随自己身边十余年的人都有无法信服,那还怎么使天下万民信服?

“公子卬恃宠而骄,玩忽职守,有违王恩。即日起,免去公子卬兵部尚书的职位,幽闭府一月,不得外出”,殿的公子卬还在不断地请罪,魏王瑩便冷冷地说道。

话音一落,殿的众大臣,顿时大吸一口气,一脸得不敢相信。

要知道近来朝中的势头,就数公子卬的来势最为凶猛,朝中几乎遍布他的党羽。

本来众臣还以为公子卬会接替,自公孙痤去世后而一直空缺的相国之位。毕竟朝中谁都知道公子卬乃是魏王瑩的宠臣,不然也不会以败军之将,领兵部尚书之位。

可是现在没想,昨日还权势滔天的公子卬,现在顷刻间便丢了尚书之位,被魏王幽闭在家中,堕入了地狱之中。

闻言的公子卬,此时脑袋也是彻底懵了,心中完全不敢相信,事情为什么会发展成今日模样?他公子卬居然被罢免了尚书之位?

正准备四处寻找盟友,为自己说情的时候,便看见盯着他微微一笑的庞涓,顿时心中一慌,便听见魏王瑩高声说道:“公孙且久居尚书之位,可谓劳苦功高。

本来年老致仕,国府应该多加恩厚,但现兵部不稳,朝中人心惶惶。寡人便特招公孙且先生为代兵部尚书,统筹大小事宜,俸禄增一千石。

待有良才,再与定夺兵部长官事宜”。话音一落,便见公孙且神采奕奕,穿着尚书朝服进入顺德殿,面朝魏王恭敬跪拜道:“臣,谢我王恩典”。

然后君臣相互勉励一番,而跪在殿中的公子卬顿时失了魂魄,一动也不动。

原来本来从公子卬口中得知,公孙痤可能叛国而心中大怒的魏王瑩,在宫中御医的安生汤调理下,也慢慢恢复冷静。

当再次回想公子卬所说的话,心中也疑惑万分,不知真真假假,但是公子卬所说又句句在理,可老公孙的为人,魏王瑩也十分的清楚,于是魏王瑩心中甚是烦闷。

俗话说,天星多黑夜明,地树多成森林。

魏王瑩虽然贪图享乐,但并不是昏庸至极的傻子,于是连夜派人去请将军庞涓前来为自己解惑。

要知道庞涓师出鬼谷之派,有天纵之姿。公孙痤未死的时候,庞涓和公孙痤便一直都是他魏王瑩的左膀右臂。

当然公孙痤之所以被重用,还是由于他在魏瑩未成为魏王之前,便已经当了接近二十年的相国,可谓深得魏国军民之心,否则,魏王瑩实在难以忍受,这个总是跟自己对着干的老相国,早早就打发了。

但是庞涓却不同,他是魏王瑩亲手提拔的将军,可谓深受他魏王瑩的恩遇。无论是才学,还是行事作风,都让魏王瑩喜欢,毕竟他们都推崇对外攻伐,从而王霸于天下的人。

深夜得到召见的庞涓,听到魏王所言之后,也顿时面露难色。

并不是说庞涓也因为公孙痤叛国而苦恼,而是在思索公子卬向魏王进言的初衷。至于关于公孙痤叛国的真假,庞涓是不信的,但是他也不会说。

“大王,尚书大人所言,臣不知真假。现在首要的是维护我魏国的尊严,维护大王的颜面。

既然魏开现在身在秦国,我们只要捉拿住魏开,事情的真假不都是我们说了算?”

魏王瑩顿时面色难看地说:“将军也认为老公孙叛国?”

庞涓闻言,笑了一笑说道:“大王不是心中早有定论吗?何必再问末将”。

魏王瑩听后,顿时一叹气,面色也是一缓。要说公孙痤背叛他,他真的难以相信,就算公孙痤真的背叛他,他魏王瑩也不会承认,这是他作为魏王基本的颜面呀。

不过,魏开此贼实在可恨,身为公室之人,居然帮助秦国,反攻自己的母国,而且一旦有关老公孙河西通敌的流言传出去,由于这个魏开的缘故,到时整个魏国包括他魏王瑩,都变得十分尴尬。

于是,魏王瑩转身,走到庞涓面前,神情严肃地说:“将军,已经有了对策?”。

“启禀我王,末将自从次伐韩失利之后,便冥思苦想,发现我大魏若要争霸于山东六国,秦国必须先伐”。

魏王瑩一听,面色露出赞同的表情,其实心里任然对于秦国十分轻视。毕竟秦国只是一些拿着简陋农具的野蛮之人,如何是他大魏装备强弓劲弩,甲胄齐备的武卒的对手。

便安慰庞涓说道:“唉,次伐韩之利,不怪将军,况且韩国的兵力早已被我军消耗殆尽。

他韩武现在还占据的土地,不过是我魏国随手便可取来的一块肥肉,只不过碍于那可恨的齐国罢了”。

庞涓闻言,继续说:“我王正是如此,我魏国才要先伐秦国。

韩国在三晋之中早就和赵国结盟,远处也和齐国结盟,我魏国伐韩,就必须要考虑赵齐两国。

而秦国久居西垂之地,国中封闭,与中原各国并无瓜葛,反而屡遭山东六国的排斥我魏国伐秦,不用担心其他诸国救秦。

同时秦国百姓贫弱,军队多是老弱之辈,国力也是当今七国最弱,我魏国只要一鼓作气,必可长驱直入,一战攻破栎阳而灭秦。

而若不灭秦,我大魏精兵与诸国战于大河之时,秦人若举国来袭,我国中空虚,安邑城又靠近大河,形势就十分危急呀”。

魏王瑩一听,心中这才改变对于秦国的看法。唉,秦国对于魏国就是一块鸡肋,弃之可惜,食之无味呀。于是看着满脸的战意,便笑道:“将军,已经有伐秦之策?”。

话音刚落,庞涓神色顿时一振,便高声说道:“启禀我王,末将有一计曰驱狼吞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