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余生长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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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一章:海棠花盛鬓微霜

近水的芙蓉花,灼灼开盛,迎着缱绻的微风有些沁入心底的凉意。

母亲差人来,说是陛下来了旨意,唤我去前厅接旨。

只见领旨的内侍一身灰蓝色的袍子,站于院内。

手持黄纸,淡淡瞥了我一眼。

一旁站立的母亲轻道。

“快跪下。”

我提起裙摆,愣愣的跪下,委实是这旨意来的太匆忙,倒叫我险些失了分寸。

“沈直独女沈怀柔封皇后制,仁启二十六年,八月十六日壬辰:朕年花甲,深以为愧,然沈丞功于社稷,深闺有女,聪颖好学,人品贵重,怀而亦柔,淑而懿德。

甚念后以为继,觉汝适辅后宫。

今尔入宫,一朝为后,终身为后,俱无改立。

宗室庙堂,百年荣光,以慰卿君之意。

钦哉!”

八月十六日,大概是我过的最后一个中秋节,和父亲母亲一起。

哥哥远征在外,弟弟还小,他们年纪也大了,这一番,总让我心生了一丝难过。

母亲似乎看出来了,身着淡紫色的裙裾,颜色略深,握住我的手,轻拍了拍。

“不必念着我们,只要你在宫里好好的。”

我望着她鬓角,冒出来几缕白发,不禁就想到了自已的以后。

父亲胡须有些长,有微风轻抚,看着我,深邃的眼窝里,有几分愧疚。

“怀柔啊,你可觉得委屈?”

我摇了摇头,嘴角凝着淡笑。

“无妨的!女儿就守那个位置,守沈家一辈子。”

沈直点了点头。

“有什么委屈就同你娘说吧。进宫后,就务必要谨言慎行。为父信你。”说着满眼笑意的拍了拍我的肩膀。“信你定会光耀我沈氏门楣。”

我微行一礼。

“是!”彼时风起,牵帘起我的衣裙。

已是入秋,迎着风爹爹咳嗽了两声。

我扶着他往屋内走。

“唯有我沈家此刻能保朝堂安定,你入宫,也不必事事委屈了自已。”

“女儿明白,女儿都有分寸。”

“好!”

时间飞快,一眨眼我入宫都有三月,连陛下的面都没见着。

却被逼着临摹了一月陛下的字体,到底不如陛下的笔力老道,炉火纯青。

陛下久病,朝政搁置,每一日里成堆的奏章送到慈元殿。

内侍也不肯说,只道,这是身为皇后的职责,秉烛夜里,我静默的瞧着窗外,深蓝色的天空,黑洞洞的没有星子。

我晓得,那大概是陛下的意思,久而久之,大臣们也发觉了折子的字迹不对,请进宫奏对。

都是三月后了,我想那时的陛下大概也已经病入膏肓了。

东京今年的风雪来的早,夜里风卷西窗,响的格外刺耳,闹的人心惶惶。

“合欢!”

“娘娘!”身着白衣的宫女,卷起帐帘瞧着我。

“……怎么了?”

“点灯将窗子合吧。”

“是!”

烛光晃的刺眼,忽着风来,吹着殿内的帘珠轻晃,掀起的魅影在眼前重重一跳。

惹的我心头一惊。

又听见云靴落地,渐起的脚步声,骤然瞧见门外浮起的掠影。

宇内分外安静,那人停在了内殿的门前。

只听人影低低的说。

“娘娘歇了吗?”

我隐觉着事态不正常。

“刚醒,何事说吧。”

“陛下,要见娘娘!”我微微愣了愣,合欢也是愣住般瞧着我。

我心想,这陛下自入宫都没召见我,都半夜三更了,召我有何事?